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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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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埃德?”

“埃德……”

埃德文把臉埋進暖烘烘的被窩裏,只當什麽都沒聽見。

這不是卡洛斯第一次離開哥譚,先前不但出去旅游過好幾個月,而且布魯斯也會偶爾帶他們一次出門。

埃德文也搞不懂為什麽,卡洛斯除了在飛機上睡覺那會兒,就一直表現得很興奮,哪怕住個酒店,也要在床上滾兩圈。

不僅如此,因為最近幾天下雨的關系,都不太方便出門,卡洛斯在把整間酒店探索了個底朝天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冒雨出去撒歡了。

這還不算完。本來埃德文沒打算多管,畢竟他來之前已經檢查過這座小城了,不會出什麽問題。

結果這小怪物得寸進尺。

上一次回來時還只是一身雨水,可這一次……

兩分鐘前,埃德文在半睡半醒間聽見門一開一關,緊接著,腳步聲走進來,還伴隨著水滴到地上的聲音,當即清醒過來。

他從被窩裏一擡頭,就見這小子一身泥水,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魚腥味,掀起自己床上的被子正想躺下去。

“……出去。”

埃德文面無表情吐出一個單詞後,就把自己團回了被子裏,不管卡洛斯怎麽喊,他都沒再給個反應。

卡洛斯蹲到他床邊,眼巴巴地看著那團拱包:“今天下午天氣就會好起來啦,我想在走之前多躺一會兒。”

拱包沈默了兩秒,悶悶地又給出一個選擇。

“……洗幹凈。”

“但我不想洗……”

“出去。”

“我這就去洗澡!”

沒兩秒,埃德文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緊接著,浴室的門的砰的一聲關上,沒一會兒,就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埃德文這才從被窩裏出來。

空氣裏的魚腥味還沒散去,他嫌棄地皺起臉,但也沒再說什麽,翻身下床,開始收拾行李箱。

然後,就發現門把手上掛著一條還在甩尾巴的魚。

埃德文突然覺得,這麽簡單就放過那只小怪物,還是草率了。

“它只是一條魚!”

“我只是覺得它很可愛,想給你看看!”

“埃德!!”

從酒店一出來,卡洛斯就拖長著音調跟在埃德文屁股後面不停辯解,一直到上了游艇都沒閉嘴。

埃德文冷笑一聲。

“是啊,如果你也這麽‘可愛’,我一定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兄弟。”

現在時間剛過正午,天空碧朗,萬裏無雲。

在發動機的噪音裏,城鎮的景象逐漸遠離,很快周圍變成了一片蔚藍的海面。

隨著夾雜著一絲鹹味的海風拂過皮膚,耳朵裏傳入海鷗的啼鳴,和海浪拍打游艇外殼的聲音,埃德文心情一松。

卡洛斯不知什麽時候脫了上衣,跑到了甲板上躺平曬太陽。

他愜意地瞇著眼睛,任由那頭亂糟糟的白發在風裏胡亂翹著。燦金色的日光灑在他肌肉線條誇張的身軀上,那條“可愛”的“新朋友”就被他放在旁邊,已經一動不動很久了,看上去越發有種死不瞑目的美。

“馬上到了,趕緊起來。”

埃德文從窗戶朝卡洛斯丟了顆糖,不偏不倚砸在他的額頭上。

卡洛斯眼睛一下就睜開了,噠噠噠跑到護欄邊,看到遠處的島嶼後忍不住歡呼一聲。

“埃德!我先過去啦!”

說完,也不等埃德文回應,就迫不及待地拎著他的“新朋友”,撲通一聲跳進海裏。

看著高高濺起的水花,埃德文輕聲罵了句白癡,準備將游艇開向碼頭,餘光瞥到旁邊的玻璃,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什麽時候堆滿了笑。

埃德文楞了下,突然覺得有點不太習慣,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轉而看向近在咫尺的島嶼。

這座島嶼自從買下來之後,他就沒親自來過,只是雇了一個人在這裏看管。只是這位從未見過的管理員先生,在前兩年也離開了,帶著他那條會說話的狗一起。

具體是哪一天,埃德文也不知道,只大概知道,是在他最後一次見到墨菲斯後沒多久的事。*

埃德文沒在這個與自己無關的問題上停留多久,停下游艇,走上碼頭。

雖然沒來過,但具體的布局他是心裏有數的。

順著碼頭後的那條小路,埃德文一路走,一直走進了樹林。樹林裏其實也鋪了路,只是幾年過去,路上已經鋪滿了樹葉與塵土,一踩上去就沙沙作響。

不過這難不倒埃德文。他輕易就找準了方向,沒一會兒就見到了樹林後的那座奇怪的“小鎮”。

這座小鎮和他以前見過的所有城市都不一樣,全然是按照他的想法來建造的。

農場、游樂園、圖書館、學校、公園……一個個與周圍環境都極不相稱的建築羅列其中,雖然都不算大,風格也盡量統一,但仍是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

和外面布局嚴謹,多方面考慮的城鎮不同,這裏完完全全是按照埃德文個人的需求建造的。

所以埃德文全不介意,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知道,這裏就是他一直想要來的地方。

埃德文緩步走過空曠的街道。

這裏沒有多餘的人類、沒有車輛、沒有所有讓他感覺到生理性不適的東西。它的一磚一石都高度符合他的要求,可不知道為什麽,埃德文莫名感覺心臟一空。

他發現,自己好像……沒有預想中那麽高興。

在城裏轉了一圈後,埃德文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也不管落在上面的塵土,放松身體往後一靠。

長椅後面恰好有一棵樹,樹冠微微朝外傾斜,在他頭頂支起一片濃郁的綠。

金色的日光被剪碎了似的從樹葉罅隙中灑下來,埃德文微微瞇起眼睛,強迫自己放空心緒。

慢慢地,耳鳴聲漸歇,耳朵裏只剩下蟲鳴聲在噪響。

時間漫長得恍如靜止。

埃德文在這坐了很久,一直到太陽西斜,天空上鋪展開絢爛無比的晚霞,才睜開眼,起身走向這座小鎮的中樞——

一個位於中心區域的地下基地。

基地的景象和外面截然不同,原先這裏面只有幾臺電腦,後來又陸陸續續扔進來不少蝙蝠絕對不會允許他碰的東西,其中,殺傷性武器占大多數。

從游艇裏搬了些吃的和用的下來後,埃德文在基地裏一待就是一周。

至於卡洛斯,則是徹底玩瘋了,有游艇裏準備的生活用品和零食,加上島上的水果、海裏的魚蟹,過得簡直如魚得水。

等到埃德文從基地裏出來,就見到了一個完美融入環境的人形野獸。

埃德文心情微妙地沈默了兩秒。

“……我真的一點都不意外。”

“埃德!”

卡洛斯光著腳從海裏大步跑上沙灘,濕漉漉的白毛腦袋上頂著個小海星,非人的黃眼珠裏反射著碎金似的光,那樣子比過往任何時候都要生動。

埃德文往他面前一站,眼下的青黑加上過分蒼白的臉色,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一樣死氣沈沈。

“你還好嗎?”卡洛斯輕輕戳了戳埃德文的臉,有點擔心地問,“你好久都沒出來,傑也說你一直沒聯系他。”

過少的睡眠,和過度被壓榨的精力,讓埃德文的反應有些遲鈍,聽到卡洛斯的話,他隔了半秒才給出回應:“……陶德?”

“是啊。”

“他是個傻子,別理他。”

“哇,好巧,傑也是這麽說你的。”

埃德文一巴掌按在小怪物的白毛腦袋上,用力揉了兩下:“你這樣我就要考慮開始幫你戒糖了。”

一聽“戒糖”這個詞,卡洛斯如臨大敵,一下子掙脫開埃德文的手,連頭上的小海星都被甩了下來。

“這明明是傑說的!埃德你爛透了!”

卡洛斯一邊大聲抗議,一邊全速朝游艇跑去,企圖私藏起全部的小零食。

埃德文撲哧一聲笑了,懶得跟他計較。

被這麽一打岔,他感覺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幹脆往後一倒,直接躺到了松軟的沙灘上。

或許是真的太累了,沒一會兒,他就在一起一伏的海浪聲裏逐漸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難得安穩,一直到傍晚,他才在卡洛斯雀躍的歡笑聲裏醒來。

醒來後,埃德文兩眼放空,看著晚霞絢爛的天空,緩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轉過頭,看向一旁背對著自己的卡洛斯。

他手裏拿著個平板,因為反光的關系埃德文看不到和他視頻的人是誰,但是——

“沒問題,我一定去找你玩,不過你別告訴埃德那個可惡的騙子,我就給你帶草莓奶昔和阿爾弗雷德的華夫餅!”

光是聽到這句話,埃德文就知道對面一定是陶德。

“好!我還想要小三明治和炸魚薯條!”

卡洛斯歡呼,甚至學會了加價。

……這個弟弟不能要了。

埃德文面無表情地戳了戳這個小叛徒的背:“我聽見了,卡爾,你想都別想。”

卡洛斯一個激靈,差點掛斷了視頻通話。

他往身後看了眼,對上埃德文的目光後,心虛地往前蹭了蹭,又把平板往懷裏藏了藏。

“呃,埃德你醒了啊……”

埃德文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想我一直睡到陶德過來嗎?”

“哈!我覺得這主意不錯!”陶德輕快的聲音從卡洛斯懷裏的平板中跳出來。

“你沒其他朋友了嗎,陶德?啊,我忘了,你是不是前段時間才跟泰坦的誰吵了一架來著?噢,天啊,蝙蝠的小跟班居然被討厭了。”

“噢,瞧瞧說這話的是誰,一個留級還輟學的天才小騙子!我能問問,和小自己三歲的小孩坐在同一個教室上課是什麽感覺嗎?真遺憾,我大概永遠體會不到了。”

“是啊,除非你死一次,然後半年後從墳墓裏爬出來再失蹤個幾年。”

“你他媽說的是誰,那個叫‘紅頭罩’的家夥嗎?聽說他是平行世界的我?”

“不,我說的個傻子。”

“反正不會是我。”

“傻子也是這麽想的。”

“是啊,還尤其喜歡把自己的屬性栽贓給別人。”

卡洛斯看了看埃德文,覺得自家哥哥應該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打斷了這場註定沒有結果的吵架:“所以,傑你什麽時候來?”

“Hmmm……過兩天我就放假了,放心,不會太晚的!”

見這兩個家夥單方面敲定了行程,埃德文也懶得反對了。他懨懨地躺在沙子裏,一動不動地聽著他們歡快的聊天聲,默默垂下眼,又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個堪稱巍峨的沙堡。

埃德文仍然無法想象卡爾是怎麽堆出來的……細節居然還不少,他都不太想推倒它了。

“埃德?你喜歡嗎?”

掛斷視頻通話後,卡洛斯見埃德文在看自己的作品,興沖沖地湊過來,露出個傻乎乎的笑。

“我堆了好久——”

看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埃德文毫不留情地說:“前提是它不在我身上……我的手都麻了,白癡。”

“沒關系,我陪你!”

卡洛斯歪著腦袋想了想,把平板放到一邊,然後坐到埃德文身邊,往自己身上攏了攏周圍的散沙,也堆出一個小沙丘來,還在最頂上放上一顆糖。

最後,卡洛斯往後一倒,聲音歡快地宣布道:

“現在,我們一樣了!”

埃德文不用看,都知道卡洛斯臉上一定堆著燦爛至極的笑。

他無聲地彎了彎唇梢,隨口說:“我過幾天離開一趟,可能要好幾天。”

聽到這明顯是逃避見面的話語,卡洛斯楞住了。

他沙堡也不管了,翻了個身,滾到埃德文邊上,正要問為什麽,就想起一個月前,埃德文被綁在病床上,明明渾身上下什麽傷口都沒有,卻被只存在於記憶裏的疼痛折磨到精神幾乎崩潰,差點殺了自己的樣子。

除了接觸過埃德文記憶的火星獵人,沒人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麽,也沒人知道埃德文那時受了多重的傷。

唯一能作為線索的,是凍結在孤獨堡壘的地面上的,那大片夾雜著內臟與碎骨的血。

他突然什麽都不想問了。

比起自己的好奇心,他更不想讓埃德再一次陷入記憶裏的痛苦。

卡洛斯低下頭,埋進埃德文的頸窩裏,來回蹭了蹭:“我陪你去吧?說好以後要一起的。”

他的聲音悶悶的,語調倒是故意上揚著,埃德文卻還是察覺到了他一下子低落下來的情緒。

埃德文擡起手,揉了揉那個毛茸茸的後腦勺:“你在瞎想什麽?我這幾天改裝了一下之前放在這裏的機器人,但是還缺最重要的幾個零件,我得去把它們找齊。”

聞言,卡洛斯一下子支起身,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什麽機器人?它是用來做什麽的?”

見小怪物情緒好起來了,埃德文也忍不住跟著翹了翹嘴角。

“本來只是打掃衛生的,現在它能飛了。”

卡洛斯眼睛一亮:“噢!”

“還能投影,你喜歡的動畫片我都放進去了。”

“酷!!”

“視頻通訊也可以。”

“好極了!!!”

“還能發射激光和爆炸。”

“太……啊?”

“還剩下自動索敵、掃描、最好還是能把投影改成立體投影,那樣會更實用一點……”埃德文還在語速飛快地說著。

卡洛斯徹底茫然了。

“但是為什麽要爆炸?爆炸了不就壞了嗎?”

埃德文表情空白了一瞬,目光一虛,含糊地敷衍了過去:“啊……工作習慣。”

“工作?”

卡洛斯想起來了那個和陶德一模一樣,代號叫“紅頭罩”的人。

“和大紅的工作?”

埃德文停頓了一秒。

“為什麽你要叫他大紅?”

說到底,為什麽卡爾那麽喜歡喊簡稱?

陶德和格雷森就算了,德雷克是憑什麽?還有傑森……他們倆才見過幾次?加起來有超過一小時嗎?

簡直離譜,埃德文想。

“大紅回去了嗎?”

“對,回去了。”

“那他還來嗎?”

埃德文這一次沈默了很久。

即便他沒有直接見到傑森的屍體,那些從金屬殘骸中滲出的血,那個滾到手邊的燈爐,都足以壓垮其他所有念頭。

和卡洛斯不一樣,他和傑森不是家人,甚至不是一個宇宙的人。

他們沒有任何見面的必要。

不論怎麽想,答案都是否定的。

然而。

“……我不知道。”

另一個世界。

暴雨淋漓地下著,雨滴敲擊在建築外的玻璃墻上,扭曲成腫脹畸形的透明蚯蚓,朝著更漆黑的底層滑落蠕動。

傑森合上頭盔,點了兩下臂甲上的按鈕,確定竊聽器在正常工作後,朝著對面的大樓射出抓鉤。

那個叫克雷茨的小子不愧是某個小混蛋的同位體,在他們離開後,利用聖徒的身份,惹下了不少麻煩事。

從反物質宇宙回來後,他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勉強把一切處理幹凈。

而今天晚上,就是最後的收尾工作。

大樓中有著不少巡邏人員,更配置著無數監控。

可即便如此,也無人發現,獵人已經借著夜色的遮掩,悄無聲息地鉆入了他們的巢穴。

十分鐘後,傑森站在監控死角,利落地扭斷這一層最後一個守衛的脖子。

沒有必要一個個清理過去,他從來不做這麽沒效率的事。

傑森踢開屍體,走進最裏面的那個會議室。

這其中最可笑的一點是,這些自詡高層的領導者為了凸顯身份,在這一層的走廊裏都鋪上了地毯,結果就導致,直到他站在門口了,辦公室裏的人都沒註意到有人闖了進來,甚至已經殺了不止一個人。

聽著竊聽器裏仍然在互相吹捧,瓜分利益的無聊會議內容,傑森挑了挑眉。

好吧,現在最可笑的事情變了。

他把槍上膛,按下臂甲上的按鈕,直接啟動了上一次來這裏時設置下的機關。

砰!

會議室裏傳出一聲悶響。

緊接著,裏面的人一下子亂了。

這群西裝革履把自己當做什麽上等人的雜種一下子變成了下水道裏的老鼠,稍微一點動靜就開始四處亂竄。

雖然這裏不是哥譚,但黑邦的素質是不是有點太差了。

傑森百無聊賴地聽著裏面的動靜,正準備闖進去,給那些打算逃出來的家夥一點戲劇性的“驚喜”,教教他們何為“禮儀”。

而作為學費,他會收下他們全部人的命。

誰知。

轟——!

意料之外的爆炸聲突然響起,透過門縫,傑森直觀地了解到了剛剛這個炸彈的威力。

頭盔下,他臉一沈,然後毫不猶豫直接踹開會議室的大門。

經過爆炸洗禮的木門早就不堪一擊,輕易就被踢碎。

會議室裏一片焦黑,炸彈的威力被計算得恰到好處,裏面的人無一幸存,卻也沒有波及到會議室外任何一點。

傑森沒有覺得僥幸。

只覺得這一切有些過於巧合。

他迅速掃了一圈這間房間。會議室的窗戶只有一扇是從外面擊碎的,顯然,爆炸物就是從那裏被丟進來的。

只是這些玻璃都是特質的,堅硬異常,既然能輕易擊碎,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地用炸彈?

這些家夥的貨,他在白天就已經追查到,並且處理掉了,總不能是……

正在腦海中關聯起所有線索,傑森突然聽見身後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知道的是剛剛的爆炸聲引來了下面是多層的守衛,他果斷朝著外面的燈開了幾槍,整個走廊一瞬間完全黑下來。

緊接著,傑森跳出碎裂的窗戶,翻身跳上天臺,還沒來得及站穩,一個熟悉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其實樓下陽臺的門開著。”

“……埃德文!?”

傑森下意識想握緊槍,又立即松開了手。

埃德文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現在的雨已經小了不少,但還是將他的頭發打濕了,黑色的卷發蜿蜒著黏在了蒼白的皮膚上,他隨意抓了兩下,捋到耳後,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到護欄邊,低下頭看了眼下面亮起的燈光。

“不過在這裏的話,過會兒下去會更方便一點。就是得淋一會兒雨。”

他的語氣和以前沒什麽區別,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傑森不由收緊了手。

在這個世界重新活過來的時候,他差點以為一切都是噩夢,或者聖徒達成了他的目的。

直到確定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人記得這小混蛋後,他才反應過來,他只是死了一次,又活過來了而已。

“我以為你已經辭職不幹了。”

傑森摘下頭盔,用一種近乎放松的姿態倚在護欄上,目光卻緊緊鎖住了旁邊的人。

除了手指上空無一物外,埃德文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麽兩樣,考慮到自己的情況,傑森很難界定這是不是好事。

但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想過埃德文會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之後發生了什麽?”傑森低聲問。

“你們死了,然後被賢者之石救活了。”

埃德文垂著眼,雨珠綴在他的眼睫上,看上去像是眼淚,他的語氣卻輕描淡寫,平靜得惹人生厭。

“傳送器之前應該在你這裏對吧,你和夜翼是意外到達反物質宇宙的,不在蝙蝠的計劃裏。我猜,應該是你闖進了蝙蝠洞,然後夜翼阻止了你……這樣?”

想到兩人打起來的樣子,他輕笑了一聲。

傑森沒有被他這樣的表象騙過去。

他清楚地知道,埃德文有多容易被那些過分清晰的記憶所影響。

如果真的是這麽簡單,他現在根本見不到這個小混蛋。

“你在說謊,或者是隱瞞了什麽。”

說完,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傑森有些懊惱地別過臉,不再看他,“如果你不想說可以閉嘴,反正你從來都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我確實打算辭職的。傳送器也在我用賢者之石許願的時候,回到了它本來應該在的地方,我和卡爾也回家了,就是那個我建造起來的城市,卡爾很喜歡裏面的一切。”

埃德文側過身,歪著頭,觀察傑森臉上的表情,平淡地反問道:“你看,我沒必要工作了……對吧?”

“……但我發現,”埃德文有些不自在地攥緊了手,語氣也慢了下來,“我不太想辭職。”

傑森楞了下,重新看向埃德文。

他半張面孔暴露在燈光下。埃德文清晰地看到一滴雨水順著臉頰的弧度滾過那個烙印,然後他目光上移,對上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其實除了卡爾,我不喜歡見到任何一個死過的人,更不喜歡違背自己的計劃。”

“蝙蝠是對的,我就是在恐懼。”

說到這,埃德文頓了頓,這是第一次,他直白地將自己剖開,袒露在另一個人面前。

他每一個單詞都說得很艱難,可他沒有停下,甚至視線都沒有躲閃。

雨水冰冷,那雙冷色調的綠眼珠裏,卻多了點讓人心顫的溫度。

“或許在未來所有的時間裏,這一點都不會改變……你和他們會永遠讓我痛苦,讓我想逃避。不管發生好的事,還是壞的事,都一樣。”

“但是……我沒辦法放棄他們。”

“我也沒辦法放棄你。”

1.是指無盡家族的毀滅。

在見過毀滅後,墨菲斯選擇了自殺。

p52裏也很多這樣的故事。

痛苦引發恐懼,恐懼讓他推遠身邊的人,但是到最後,他就會發現,他離不開他們。

比如傑森死後,蝙蝠和夜翼的那幾話。

不知道在哪聽過的一句話:喜歡就是,你給我個定義,我去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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